北京市仁爱慈善基金会河北怀来福泽心栈试运营的那一天,志愿者何杰注意到一个行为有些怪异的女人:

她每天都早早地来到奉粥地点,远远的胆怯地看着大家奉粥,直到结束也不肯离去。

这个女人瘦瘦的,大夏天也不常换衣服,表情有些呆滞。

“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何杰在心里嘀咕。

有一次奉粥结束,何杰过去跟她打招呼:“您好!”女人被吓跑了,躲得老远。何杰微笑着跟了过去轻声和她说: “您想喝粥吗?”

女人不吱声,眼巴巴的看着粥杯,痴痴地笑。何杰把一杯粥递到她手上,“您喝吧,我们自己煮的,可好喝了”。女人依然怯怯地看着何杰,不敢喝手里的粥。何杰只好说:“那您回家喝吧,觉得好喝明天再来。”

接下来的几天,女人依然每天都来,依然不说话。何杰每天都给她送粥,她也终于不再躲避,有时候还会当着何杰的面把粥喝了。

有一天,何杰说:“您跟我们一块奉粥吧。”女人连连摆手。何杰拉着她来到粥车前,给她穿上志愿者服装,领着她去奉粥。女人傻呵呵地站在何杰旁边,看着志愿者们为路人奉粥、送祝福,虽然依然不说话,但终于不躲避陌生人了。

就这样,这个女人成了怀来福泽心栈一名特殊的志愿者。除了何杰,其他志愿者也注意到了她,大家都主动跟她打招呼,但是谁也没听到她说过话。大家私下猜测:她会不会是个哑巴? 

有一天,女人突然张着嘴努力地跟何杰说着什么。何杰仔细听,终于听到她嘶哑而断续地说:“谢——谢——”,女人不是哑巴,但是看样子,她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了。

鉴于女人的实际情况,志愿者们决定先带着她做环保,在奉粥现场捡垃圾。每次帮她穿上环保服,女人的眼睛都晶亮晶亮。几次之后大家让她在签到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她歪歪扭扭地写下:卢丽丽(化名)。

后来大家又带着她做后勤,刷桶刷盆,丽丽都积极参与。大家让她先给志愿者奉粥,两个多月以后,丽丽站到奉粥的队伍里,虽然她的站姿不标准,眼睛会东张西望、不能集中注意力,也不能像其他志愿者一样为路人送上祝福语,但她可以把粥递到路人的手中。

志愿者们鼓励她,告诉她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志愿者了,一言一行都代表团队的形象,并不厌其烦地给她演示奉粥的标准姿势和祝福语。丽丽也努力地学习,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志愿者们了解到,丽丽从小在农村长大,做事、说话总比别人慢半拍。长大后嫁到城里,婆婆是个急脾气,见不得她慢吞吞的样子,总是数落她,越数落丽丽越胆小,干活就越慢,话也越来越少,就这样恶性循环,后来婆婆干脆啥也不让她干,把她当傻子看。

丽丽在家里活得特别压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不敢跟人交流,后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邻居们反映,从来没见丽丽笑过、说过话。

大家都特别心疼丽丽,也更加理解她的心理活动,对她愈加宽容、接纳。在心栈,从来没有人指责丽丽做的不好;她不会做的,大家一点点、一遍又一遍地教她,再慢慢放手让她去做;她有一点进步,大家就肯定她、鼓励她。志愿者还准备了小礼物让她带回家送给婆婆,要管婆婆叫妈妈——这么多年来丽丽从来没管婆婆叫过一声“妈“。祁丽红、王霞、李晓琪等志愿者还带上礼物去家里“家访”,跟婆婆谈心,帮忙做家务。久而久之,婆婆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丽丽在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突然发现,丽丽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满脸洋溢着笑容。这时,大家才惊奇地发现,丽丽长得非常漂亮,是一个标准的大美人。

丽丽在心栈五个多月了,她依然每天来心栈报到,已经是一个动作娴熟的“老志愿者”了,可以站在队伍前面给大家做示范动作,也会主动帮忙拿杯子、发放仁爱慈善理念的卡片,欢喜而从容。分享时,她会主动发言,感恩心栈的每一个志愿者,并且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有时候自己还要编个顺口溜,或者小故事,虽然内容有些无厘头,但是她每次都站在大家面前,郑重其事地发言。

转眼到了年底,心栈要办年会了,志愿者专门去家里接她,丽丽的欢喜和快乐无以言表,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这么被重视、尊重过吧?志愿者跟她商量,来年请她承担周二的补位日负责人,她爽快地答应了。

丽丽的变化也鼓舞着志愿者。怀来福泽心栈栈长李占红感慨地说:“是什么力量能够改变这样一个人?后来我体会是心栈的理念:团队的力量来自彼此的宽容、理解、接纳和鼓励,每一个志愿者的包容心、平等心、爱心让她放下了戒备心,敢于去承担和尝试。其实,无论一个家庭也好,工作单位也好,有包容的氛围,任何一个人都会改变,成为更好的自己。”


山泉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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