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火车站送站口的玻璃门,目送贤书法师与北京仁爱慈善基金会的老师们步向车厢,渐行渐远。和送行的志愿者们一起依依不舍地转身返家,一路语默、心潮起伏。成立青岛监狱仁爱启明书院过程中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涌上心头。
一念缘起
约两三年前,偶然读到一篇报道台湾某尼师长年坚持监狱弘法的文章,内容已经模糊,而读后的感慨记忆犹新:监狱服刑人员、高校学生、暮年老人是三个最应受心灵关注的群体,监狱弘法意义重大!感佩尼师善举,期待大陆法师走进监狱!
今年“五一”,经历半生蹉跎,终于踏上心灵回归之旅,于龙泉寺至诚皈依。皈依法会上,禅兴法师详细介绍北京仁爱慈善基金会的公益项目,闻听“佛法走进监狱”项目规划及进展状况时,自己的心头一亮,内心几近灭熄的火星陡然点点闪耀。在贤颂法师与新皈依学员见面会上,再次就相关细节请益法师,得到了贤颂法师智慧、善巧地解答,内心的希望之火开始点燃。
众缘和合
皈依法会后,“让佛法走进青岛监狱”的念头一直萦绕于心,赶紧找在公安系统工作的亲友商讨,得到的答复是:“事是好事,估计难成”,当头一盆凉水。
5月,读“学诚法师”微博,看到贤书法师3月份带领北京仁爱慈善基金会的老师们在烟台监狱举办讲座、成立书院的讯息后,再次找亲友商讨,答复是:“烟台是烟台,青岛是青岛;在烟台能成的事,在青岛不一定能行”。内心的火苗渐渐暗淡。
8月,在“学诚法师”微博中,读到贤书法师一行走进湖南怀化监狱的信息,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与亲友的商讨方式由“小心探究”为“严肃声讨”,答曰:“监狱干警里没有认识的人,但可以试试”。看到一丝希望之后,隔三差五催促,亲友说:“怎么这么个急臊气?不是要慢慢想办法嘛”。
希望归希望,内心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量与力量非常微弱而有限。能不能成,看因缘、靠祈求。自此,至诚祈求师父、三宝慈悲加持,导引佛陀正法进入青岛监狱,帮助犯错的兄弟们迷路知返、断恶向善、利及社会!
9月末,亲友方传来喜讯:“辗转联系青岛监狱,得到积极响应,速与监狱方接洽”。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与师兄们一起步入监狱大门,受到监狱干警们的热情接待,内心一扫来之前的种种顾虑,阳光雨露顷刻遍布。经过短暂而精细的研究,相关日程确定,书院成立工作序幕疾疾拉开。
观功念恩
青岛小组的师兄们获知消息,欢呼雀跃、竞相报名承担。从10月8日至10月19日,去除周末,短短十天时间,各项工作如箭在弦、蓄势待发。怎么办?师兄们集思广益,紧急召开会议,临时组建“青岛监狱书院成立工作筹备小组”,分工明确、各负其责,确定期限、全力以赴。
北京仁爱慈善基金会的老师们听取汇报以后,更是给予热情关注,成立了监狱书院的微信群,跟踪了解动态、即时就相关事项给予指导和解答。常常于深夜或凌晨,收到老师周到细致的指点信息,感受老师们的倾力付出,心生无限感佩。
期间,从“学诚法师”微博中,关注贤书法师动态,了解法师到各地参加活动的信息,行程密集、日夜劳碌,回想在龙泉寺切身感受法师们为法操劳的身影,痛惜之情油然而生。透过法师们的身体力行,感念师父的慈悲愿力和辛勤奔波,除了痛惜,还有对自己根劣、智乏、力微的感伤和策发内心向上的力量。
筹备组的师兄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各自负责的工作中。王宇师兄年纪虽小,气闲神淡、运筹帷幄,既作总指挥,又兼领路车司机,并带动母亲、姑姑(桂香师兄)用心筹备、研制精美可口的素食;贾林师兄统筹全局,放下公司事务,动员全部员工加入善业,迅速落实监狱书院的整修、装饰,安排志愿者培训的场地部置,研究法师一行的日程规划,力求精益求精;金延涛师兄与贾林师兄一起,与监狱干警密切沟通、多方协调;曲晶晶师兄多次往返社会福利中心,反复商讨法师一行慰问老人的要点细节;谭明明师兄放下女儿中考前的后勤服务,全力投入到法师一行的食宿安排以及到城阳书院为志愿者培训讲座的各项筹备中;梁沛师兄、清清师兄、刘虎师兄、向荣师兄、田鸣师兄、清娥师兄等纷纷请假,主动承担司机、摄像等工作;一些师兄因工作原因没能全程参与,但早起晚归,忙前忙后,勤勉付出……灿烂的笑容、欣喜的眼神,如暖阳般在四周洋溢……
与监狱干警们的电话成了热线,感受他们的谦逊、诚恳、细致、热情……
服刑人员直接参与到监狱书院的前期筹备,安装书架、清除卫生、摆放书籍……
融入其中,感受点点滴滴的温暖,感受涌于内心的丝丝感动,感受自己的渺小,感受“众缘和合”的力量。
法师印象
由于皈依时间短,加之本性中的习气使然,与寺里的法师们几无交流。对贤书法师的最初印象,来自于法师的系列漫画书及其新作《半路出家》。漫画书成了自己的疗心宝典和馈赠亲友的佳品;《半路出家》使自己了悟法师出家前的心路历程。法师来青,除了为志愿者培训答疑时,直接请益提问之外,亦鲜有交流,但法师的言行举止,映之于眼,印之于心。
法师印象之一:“为众服劳”。短短两天时间,除了路程和食宿,法师几无空闲:赴社会福利中心看望老人,赠送礼物、举办讲座、提笔挥毫;为志愿者举办“佛法乃生命之魂”培训,答问释疑、赠书题字;带动志愿者禅修,讲解要领、解答提问;为监狱服刑人员举办“改变从当下开始”的主题讲座,赠书、绘画、题字、揭牌;参观监狱书院,了解监狱教育改造的做法经验……甚至就餐吃饭时,都在顺应信众闻法解惑的希求,耐心倾听、认真答疑……两天内,累计作画题字近40幅,赠书签名200多本……整个行程中,法师“有求必应”,面无愠色,令人敬服赞叹!
法师印象之二:“气定神闲”。法师题字作画的过程中,始终弯腰站立,持续近一个小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而观法师之色,凝神贯注、心无旁鹜。看来,书法绘画对于修心定神确有裨益。
法师印象之三:“目光清澈”。曾经读过贤书法师写过的一篇文章,内容是“一个人被红尘淹没需要多久”,依据则是看对方的眼神,由清澈到混沌。而静观法师之眼神,透亮清澈,是修行使然,还是本质而然?不能测度。但是,了然清楚自己的内心久被红尘所覆,眼神早已混沌不清。
法师印象之四:“持戒精严”。志愿者为了迎接法师一行作了精心准备,在各个房间摆放鲜花、水果、零食小吃,而观法师,除了间或呷茶外,其余一指未动,所备美食倒成了现场志愿者和听众们的口中美餐,呵呵。
原本打算,法师一行能有些许闲暇,在青岛稍作逗留,浏览风光;而两天的密集行程,来去匆匆,没有片刻静闲。
一花知春,一木知林。贤书法师之行仪,是龙泉寺所有法师之缩影,是师父精细管教之所现。观之,叹然;察之,愧然。
迷途兄弟
说不清什么原因,自己从小到大,对犯罪之人始终心存怜悯,听着别人对犯罪之人的谩骂指责,常常默然。细细深思,可能不是出于内在的慈悲,而是出于对自己内心之恶的深察。通过网络、报纸,了解过很多案例,经常换位反思:服刑人员导致终身悔恨的那一闪念,自己有没有产生过?有!从这一层面上讲,从意念上而言,自己之恶与服刑人员之恶无二无别!唯一的区别仅仅在于,由于无法测知的原因,自己的闪念没有付诸于行动,仅此而已。每想至此,只有庆幸,只有现在才懂得的感恩,哪敢有丝毫蔑视与嘲讽?
此次走进青岛监狱,是第一次与服刑人员近距离接触。看到他们创作的大型绘画和书法作品、看到他们精心制作的糕点餐食,看到他们在机床车间的劳作,看到他们忙里忙外地摄影、照相,听着监狱领导介绍服刑人员的才干和经历,内心五味杂陈。他们的才干,自己一无所有;他们的经历,自己能够深刻体察其中的偶然与必然;除了同情、痛惜,还能有什么呢?
和志愿者以及服刑人员代表走上前台,集体表演《仁爱之歌》的手语操。自己的目光一一注视犯罪人员的眼睛,从中读到的,没有罪恶,只有善良。突然间泪花泛起,几近盈眶。懂得心意可以传递,转瞬带起微笑,随着手语,融情于心,把爱、温暖、光明、力量一一传送。
法师在讲座中说:“这个世界没有纯粹的坏人,有的,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一念冲动做了错事的人”。自己在心里说:“这都是迷途的兄弟。自己又何尝不曾迷途?自己又何尝不在心狱之中?回头是岸!兄弟,加油!一起冲破内心的樊笼!”
对境练心
师父说:要想成长,直接上岗。
在参与筹备监狱书院的历程中,最大的成长,在于看到内心的烦尘以及烦尘中的反省与反思。
练心之“观过与念恩”。由于筹备的时间紧,师兄们各负其责,有时难免疏于沟通而有欠缺。此时,就会暗自责备:怎么这么没有条理?真是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不抓紧时间完成承担的任务!甚至当有师兄策力自己:“你要多承担”时,并没能感念师兄的提策,警醒自己的放逸懒散,而是口是心非、不以为然!每当此时,就会想起师父的教言:烦恼之即,正是用法之时;历事练心、对境用法!没有学佛以前,遇到这些状况,必定郁闷憋屈、气愤抱怨;此时懂得思考“众缘和合”、“换位思考”、“代人着想”,及时转心,不断提醒自己:心缘善法、观功念恩!特别是看到师兄们辛勤努力后的劳动成果,体察师兄们成果背后看不见的付出,更加惭愧之至!师兄们不是不急,而是有条不紊、有章有法;反观自己的心急气躁,除了导致神散识乱,有什么益处?自己除了谋划初期作了一点点动动口的催促,还做了什么?想至此,无地自容!
练心之“躁动与寂静”。筹备中,每遇到符合或超出自己预期的状况,则大喜过望,喜形于色、兴高采烈;每面临困难曲折或与自己期望值有落差的境界,就心意低沉、心志萎缩。而反观师兄们,无一不是容色平静、心思笃定。特别是法师一行至青当日早晨,自己兴奋难抑、心飞天外,打开微信,看到贾林师兄的提示:“请大家收摄身心、默念佛号、暗自用功!”当下警觉,赶紧安定情绪,练习手语操,从中真切感受到师法友团队的和合力量、感受师兄们时刻心缘善法的精进以及细致入微的提策与帮助!感受有师法友团队真好!遇到师兄们很幸福!
练心之“臆测与观待”。期间经常通过电话、微信与老师、师兄、干警们请示、研究、协商相关事宜,常常因一句话或一件事,揣测背后的“意思”,且很多时候心识反射的都是负面讯息。每当此时,就想起师父“百法”讲义中的话:“对人事物的观察不能事先设定种种前提,一旦设定了种种前提条件,认识就会产生偏差和错误。”然后端正心念,清除妄想,静待发展,最终无不验证自己的事前臆测之错误!无不照彻内心之杂染!
起起落落间,照见内心中尘埃飞舞;忙忙碌碌里,时光飞逝如烟。
短短十天,书院几明窗亮、整缮一新;短短十天,感受与师兄们的情感陡然拉近;短短十天,真切感念师父教言:“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缘,能不能认识到自己是一个缘是很重要的;同时,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众缘和合,只有众缘和合才能成办事业”的深义,体悟一己之渺小,如微风轻尘。
贤书法师离青之即,虽然内心真切体谅法师长时间题字作画的辛苦,不忍法师勉力操劳,但仍犹豫再三,鼓足勇气启请法师题字:众缘和合。
众缘和合,是参与此次书院成立历程的最大感悟,也将不断策励自己放下狭隘、放开心胸,紧跟师法友团队,在弘扬“诚敬智和”的道路上奋勇前行。